(丽江的夜,温柔得让人无法入眠)
“如果我哪天失踪了,你们一定会知道我在哪里。”阿燕说这话时,我们正在丽江古镇那八卦阵般的街巷中漫无目的闲逛,走在她旁边的阿梅跟着说一句同样的话附和着。刚从一段感情中撤离出来的阿燕说这话,一点都不奇怪,连阿梅也这样讲,可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别人不知而平时也不轻易袒露的痛。平时风尘仆仆的身影、夹杂着勃勃野心的笑谈和充满物欲和情欲的眼神,都在这里堕落了,堕落在丽江的温柔里。
八十年前,一个美国的年青人来到这里,这里的山川人民风情,使他流连忘返,他用相机拍了一卷卷的胶卷,回国后以“香格丽拉”的主题发表出来。从此这里引起世人的神往。在我们还没有填饱肚子以前,这里是外国人的天堂;如今挺着肚馕的我们也像被赶着的鸭子一样,扑通扑通扑通地跳到丽江来,学着用嘎嘎的声音,述说着怀旧和环保。
丽江应该说是一个新兴的旅游城市,古城只是它的一个组成部分。靠古城发了财,丽江城市欣欣向荣,十分现代,一家家的时装专卖店把古城与现代连接在一起。班尼路、李宁、邓亚萍,都能买到。古城和新城只有一街之隔,同样的繁荣,同样的热闹,所有临街的房屋都开成了铺头,有买旅游工艺品的,有买云南土特产的,有买服装的,有买音像的,还有许多客栈分布其间,那高挑的店号幌子,古色古香,让人想起张曼玉开的那家龙门客栈,也不知是怀旧还是怀新?
每家店里的货物琳琅满目,陈列有序,由着你闲逛,象在博物馆里一样的感觉。店主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在编织着什么结,有的用树桩雕刻出老虎和佛像,有的用电烙铁在白净净的三合板上烙出丽江的石桥和老屋。在一家时装店里,一位老妈妈干脆坐在竹椅上,膝上摊着一本古典名著《简爱》,透过老花镜到英格兰去了,压根儿没有理我们,要不是阿燕要买一件御寒的衣衫,她才不会抬起头来理我们的喳。她以前一定是一名小学的语文教师。这里的生意真不象生意,老板不象老板,顾客也不象顾客了。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太闲适了太人性了,不堕落还真不行。
夜幕渐渐降临,河边一家家咖啡馆的红灯笼亮起来了。走累了的我们在一家叫小巴黎的咖啡馆门前与我们的其他游伴汇合了,叫老板给我们在河边搭了个大台,九个人将就坐下,一人来了一碗云南米线,再叫了几盘牛肉干之类的小食品,十几瓶云南产的青梅酒,就开始堕落在灯红酒绿的夜幕里,堕落在没心没肺的胡言乱语里。当服务员小姑娘活泼能干,她说自己是摩梭人,在我们的纠缠下,大方地为我们唱了几首李娜和韩红的歌,朴实干净的嗓音流到我们的心里。老板是一个法国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不会中国话,生意由中国的妻子张罗着。外国人也到这里来堕落了,可见丽江的魅力。
河边的咖啡馆早就只有我们这家在热闹着,我们喝光了小巴黎的青梅酒,摩梭姑娘到别家去拿了几次青梅酒,也喝完了。大家都不愿堕落早点结束,大家都知道明天,不,今天就要离开这里,再回到红尘中,虚假地鼓励着自己为什么崇高的东东而奋斗不息。 “如果我哪天失踪了,你们一定会知道我在哪里。”看着阿燕他们的酡红的脸和朦胧的醉眼,我知道我们还有好多东东是无法丢下的,堕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人生总是有很多无耐。。。